第六章 福至心灵

    眼前的齐昳还未经历前世那些惨事，尚是个活泼泼的小孩儿子，自她前些日子随三太太曹氏过来探望过齐昉，被齐昉特意用宫中宫人打发时间玩的几个变戏法儿给吸引了后，就立时喜欢上了这位在她眼中学了神仙戏法，变得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七姐姐来。

    从前齐昉总是追着齐暄跑，并不怎么搭理齐昳，这让小小的齐昳很是受伤。

    都是嫡出的宝贝女儿，谁又比谁尊贵不成？三太太曹氏不愿自家女儿总拿热脸去贴四娘子和七娘子的冷屁股，因此有意无意的也将齐昳拘在院中。

    谁知这次齐昉病了一场，人却懂事许多，像是转了性子般愿意与齐昳这个堂妹亲近了。

    三太太曹氏一直遗憾女儿在府中没个玩伴，每日只能跟着自己读书刺绣，难免性子变得有些沉闷。而齐昉自幼聪慧，人更是活泼讨喜，所谓近朱者赤，既齐昉的态度转了弯儿，愿意做个好姐姐，那她自然也乐得女儿与其亲近。

    在曹氏的授意与齐昉的刻意接近下，不过十几日的功夫，齐昳就与齐昉玩到了一块儿，这才有了今日与七暄一道来探望齐昉之举。

    只见齐昳悠闲地啜了一口茶，她放下茶碗后清了清嗓子，待到众人都看向自己，这才心满意足，绘声绘色的学起音来。

    “今儿早上给祖母请安时，我恰巧听见二伯娘在同大伯娘抱怨，说是师父们接连念了这几日的经，七姐姐的病却总也不见起色，成日还是一副蔫儿巴样子，也不像往日那般活泼爱闹了，可见这佛家和道家的功夫还是太过正统，说不得就得以邪克邪。”

    “明日就是法会的第七日了，要是七姐姐这边依旧没有好转，二伯娘就准备打发人去请城西那位据说是狐仙转世的刘神婆，想让她试试。”

    说完，齐昳就瞪着一双丹凤眼，紧紧盯着齐昉，盼着这位在她面前一向八风不动的七姐姐听了这话，能露出些惊慌失措的神色来。

    谁知齐昉却撇撇嘴，继续点着碗里的茶叶沫子。她向来觉着这种点茶技艺太过麻烦，做出来的东西也不如清茶好喝，都是些好看大于实用的噱头，不过用来静心养性倒是正好。

    齐昉手上动作不停，眼也不抬地道：“大伯父和大伯娘素来信奉儒道，讲究敬鬼神而远之，自是不信这类神神鬼鬼之事的。这次请师父们来做道场，一是为着祖父的冥寿，二是为齐氏先祖们祈福，哪里就用得着神婆之流登门。小八啊，你想吓唬七姐姐，且还需回去多修炼几年。”

    齐昳闻言双颊微红，阿娘告诫过她，七姐姐撞邪这事，不是好事，长辈们正想法子往下压呢，自己怎的又给忘了，还当着七姐姐的面提了起来，这不是戳七姐姐的心窝子吗？也难怪七姐姐恼了。

    她有些惭愧地嘟哝道：“大伯娘是没答应，七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齐昳如今九岁了，前世莫如九岁时，已经很能帮着自己做事了，齐昉暗叹。

    齐昳的性子本就又刚又烈，若是不加约束，再叫她养成副心直口快、口无遮拦的脾气，将来恐怕是要吃大亏的。

    因此齐昉虽并未恼她，却也有意给她一个教训，闻言只一笑并未接话。

    齐暄见齐昳面露尴尬之色，便笑着开口解围，“想来二婶婶是没见着你七姐姐今儿中午对着那盘肘子大快朵颐的样子，否则她是决计不会说出七姐儿还病恹恹这番话来的。”

    这话一出，气氛立时轻松起来。

    齐暄见齐昳跟齐昉都笑了，却又正色道：“不过话说回来，八姐儿这次可不是危言耸听。我昨日听见阿爹告诉阿娘，朝中这几日又议起迁都的事来。”

    “阿爹说，洛阳城北枕黄河，背靠邙山，控以三河，固以四塞，是为天下之中心，中原之腹地，我是不懂这些的，不过我却知道，洛阳可是前朝的王都。”

    齐昳有些不解，不是在说七姐姐的事吗，四姐姐为何忽然说起了朝中之事？

    齐暄示意她稍安勿躁，继续捏着帕子不紧不慢道，“阿爹对阿娘提起，一半朝臣都赞成迁都的，陛下也有所意动，这几日或许就会命工部拿出营建落阳宫的方案。”

    “阿爹他们怕陛下突然下旨，会令工部上下措手不及，因此着急先将方案整理出来。这不，他昨日吩咐阿娘替他收拾衣裳被褥，竟是要搬到衙门去住的样子，就连主持法会的事都会交由二叔和三叔打理。”

    齐暄幼承庭训，一向奉行点到为止，并不将话说透说满，此时她将话说到这里，便停下喝茶，齐昳不由更加困惑了。

    只是齐暄只顾喝茶，齐昉也不吱声，齐昳并无他法，只得自己埋头琢磨。

    齐昳并不笨，只是年幼又经历的少些，想了想她便明白过来。二伯娘不过是顾着忌大伯和大伯娘才不敢为所欲为，若是这几日大伯都不在家，七姐姐又一直没有好转，那么二伯娘还真能做出偷偷请刘神婆进门这种事来，她今日早上那话就是在试探大伯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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